美國總統特朗普對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的抨擊，從第一個總統任期延續到了當前。

4月17日，特朗普再度一日多次批評鮑威爾的政策，稱美聯儲早就該像歐洲央行那樣降息了。他要求鮑威爾立即降息。而鮑威爾近期的多次發言始終強調，美聯儲不急于降息。

除了屢屢把批評的矛頭指向鮑威爾外，據知情人士稱，特朗普數月來一直在私下討論撤換鮑威爾的可能性。他中意的接任者是前美聯儲理事沃什（Kevin Warsh）。

特朗普一日多次抨擊鮑威爾

17日上午，特朗普在社交媒體上發文稱：“預計歐洲央行將第七次降息，但總是‘太遲和錯誤的’鮑威爾昨天的表態又造成了一次典型的、完全的混亂情況！鮑威爾早就應該像歐洲央行那樣降低利率，他現在更應該趕緊降息。并且，鮑威爾的離職越快越好！”

隨后一位白宮高級官員出來“滅火”稱，這不意味著特朗普要解雇鮑威爾，只是他在發泄對鮑威爾的不滿情緒。然而，17日美股午盤時段，特朗普又在橢圓形辦公室新聞發布會上再次施壓稱，鮑威爾并沒有做好本職工作，“鮑威爾讓我高興不起來。如果我想讓他下臺，他馬上就會走人，相信我。”特朗普還指責鮑威爾在利率問題上玩政治游戲。隔了幾十分鐘，特朗普又“炮轟”鮑威爾，說美聯儲應當降息，這是他（鮑威爾）虧欠美國民眾的。

這并非特朗普近期首次批評鮑威爾在貨幣政策上的態度。3月19日，特朗普在“真實社交”上發文稱，“美聯儲最好還是降息”，因為美國關稅影響開始逐漸滲透到經濟中。4月4日，在所謂“對等關稅”政策宣布后兩日，特朗普稱，這將是“鮑威爾降息的最佳時機。他總是‘遲到’，但他現在可以迅速改變自己的形象”。4月7日，他在另一篇帖子中補充道：“行動遲緩的美聯儲應該降息！”

而此次特朗普對鮑威爾“一日三炮轟”，發生在鮑威爾最新表態的后一天。16日，鮑威爾在芝加哥經濟俱樂部發表講話時說，美國政府已宣布的關稅上調幅度遠超預期水平，帶來的經濟影響同樣可能超出預期，令美聯儲貨幣政策制定面臨更棘手局面，“美聯儲在決定是否調整利率前，將繼續觀察加征關稅及其他經濟政策的實際影響。”此番言論導致17日當天的美股暴跌。

根據芝商所（CME Group）的聯儲利率觀察工具（FedWatch），市場預計美聯儲將在6月開始降息，并在2025年底前累計降息三到四次，每次幅度為25個基點。

除了降息外，美聯儲近期在美債市場動蕩之時的做法似乎也不符合特朗普心意。近期美債遭遇大幅拋售，令特朗普的所謂“對等關稅”延期90天，但即使特朗普“眨眼”后，美債市場仍然波動較大。市場當前將目光放在美聯儲身上。但美聯儲目前并未加速推動鼓勵銀行增持政府債券的監管改革。這一立場與華爾街和白宮的期望形成鮮明對比，后者一直游說監管機構迅速修改資本金要求，以增加銀行購買美債的意愿。

私下討論解雇鮑威爾可能性

除了公開抨擊鮑威爾，特朗普數月來一直在私下討論撤換這位美聯儲主席的可能性，但他尚未就此作出最終決定。鮑威爾的任期將于2026年5月結束。

特朗普政府其他官員的表態似乎也佐證了這一傳聞。14日，美國財政部長貝森特在接受采訪時表示，他與總統“一直在考慮”下一任美聯儲主席的人選，并計劃在秋季開始面試潛在候選人。

知名金融分析師拜恩可（Jim Bianco）發文評論，鮑威爾可能面臨兩種命運，即要么被總統直接解雇，要么被實質性架空：貝森特去年提出的替代方案是設立一位“影子美聯儲主席”，即提前幾個月任命鮑威爾的繼任者。此后，這位被提名人可能會定期出現在財經電視節目中，并批評鮑威爾的每一次講話和決定，從而削弱他的權威。

不過，鮑威爾也回擊稱，總統無權解雇他，這是“法律不允許的”。他在16日也重申了美聯儲獨立，并承諾不會對任何政治壓力作出回應。這種立場獲得了一些國會議員的支持，甚至包括一向批評鮑威爾的民主黨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她在17日發出警告稱，若破壞美聯儲的獨立性，將可能對美國金融市場帶來災難性后果。

關于總統是否有權在現任美聯儲主席任期未滿時解雇他/她，法律上尚無先例可循。但如果特朗普真的試圖解雇鮑威爾，相關事件幾乎肯定會被上訴至最高法院。此舉不僅會令鮑威爾的繼任者承壓，還可能引發市場動蕩，因為市場會擔憂會出現美聯儲主席因政策分歧被罷免的先例。一些美聯儲觀察人士表示，目前正在關注最高法院審理的一個案件，該案件正在測試特朗普罷免華盛頓特區其他獨立機構董事會成員的能力。如果該案件中政府獲勝，可能會威脅到鮑威爾。但鮑威爾表示，“我認為這不適用于美聯儲。”

特朗普此前也承認，法律對此并不明確。他在2023年10月表示：“我當時（指第一任期內）是想解雇他（鮑威爾）的，但問題在于你是否真的有這個權力。”

美聯儲高層此前也曾對此作出準備：一旦鮑威爾作為美聯儲主席的地位受到挑戰，美聯儲負責設定利率的獨立機構——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將立刻召開會議，重新選舉鮑威爾為委員會主席。

此外，據知情人士消息，特朗普近期還與前美聯儲理事凱文·沃什頻頻會面，討論了可能提前撤換鮑威爾的問題。但沃什建議特朗普不要解雇鮑威爾，也不要干預其任期。早在2017年，特朗普就曾考慮讓沃爾什擔任美聯儲主席，之后才選擇了鮑威爾。沃什曾擔任小布什總統的經濟顧問，并于2006年被任命為美聯儲理事，于2011年離職。在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沃什充當了美聯儲與華爾街之間的聯絡人。在此次特朗普組閣期間，市場還一度押注沃什可能擔任財政部長，美債當時也因該傳聞而反彈。

無論鮑威爾能否被解雇，或會否被架空，特朗普2月頒布的一項行政命令，確實賦予了他對類似美聯儲這樣的獨立機構更大的權力。根據該行政令，貨幣政策仍將由美聯儲完全控制，但對美國最大銀行的監督事宜，美聯儲需要與白宮建立更密切的聯系和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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