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自大學外出求學,我與家鄉聚少離多,每次踏足這片土地,那微風、那鄉音、那街景恰似天空灑落的瓢潑大雨,撞入眼眶,順著臉頰流入嘴角,苦澀中帶著點甜味。我對這片土地,曾經有痛恨、有迷惘,經過時間的發酵,釀造出一杯熱愛的美酒,這酒如此清香醇厚,余生,我將沉醉其中、落子無悔。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春種、夏耘、秋收、冬藏”的勞動生活,是我童年的底色。出生于偏遠山村,留守兒童是基本標簽,父母們匆匆而來、匆匆而返,仿佛只是客居此處,我也有了一種“客人”的心態,所以覺得任何事物都有代價,勞動就成為我唯一的生存方式。所有農活,我都做過,心里生存的壓力,迫使我學得快、干得快、干得好,因擔重而顫抖的雙腳、因烈日而濕透的身體、因握鋤而起泡的雙手、因稻穗而瘙癢的全身……所以,不同于一般的想法,我害怕放學、害怕放假,上學讀書是我唯一逃離勞作的途徑。很羨慕鄰居的伙伴能擁有無憂無慮、快樂自在的童年生活,曾經也疑惑為什么同齡人卻不同生活,也不曾尋到原因,因為又有新的事情需要做,那時的我,痛恨著這種生活。“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我痛恨這童年生活的同時,童年生活也塑造了我,讓我身體上壯實、性格上堅韌、精神上獨立。
隨波逐流奮楫行,自古華山一條道
鄉村小學,是我童年里為數不多的快樂之地,在這里我擺脫了勞作,雖然辦學條件簡陋,破舊的木桌椅、漏雨的校舍、狹小擁擠的教室、人工敲打的上課鈴承載著我的快樂時光,何況書籍給予了我了解外面世界的通道。我不知道讀書有什么意義,只知道它可以替換掉日夜勞作的生活,如此足矣,陸續輟學的同學讓我意識到,不僅要讀書,而且要讀好,所以停電即點蠟燭照明、天寒就跺腳取暖,所幸“功夫不負有心人”,終究能到縣城讀中學。中學階段,寄宿制學習、分數論評判、軍事化管理,讓學習成為中心,讓成績成為一切,雖然我對學習的意義更加迷惘,但薄弱的基礎、落后的成績讓我失去思考的資格,我只能埋頭向前,成績提升成為生活的意義,將自己定義為追趕者,五分鐘吃飯、無休化周末、學習式午休……都只為追趕同學成績、課堂進度,整個中小學求學生涯,對于學習,我迷惘而堅定。
一朝頓悟真我在,昔日枷鎖化云煙
到了大學,寬松的環境、富裕的時間、多樣的思想加重了我的迷惘,從學習的意義延伸到人生的意義,我都無法回答。在迷惘中,我不斷回溯記憶時光、叩問靈魂深處、探尋真正自我,發現我對童年生活的痛恨,出自于無力改變現狀的無助,對于學習生活意義的迷惘,出自于無法搭建起改變現狀與自我存在的聯系橋梁。如饑似渴地學習各類思想后,我找到了解法——用一生改變家鄉、彌補缺憾。“因為淋過雨,所以總想給別人撐傘”,我的過去生活早已定格,但是還有千千萬萬人的生活還未開始,雖然這幾十年來縣城人民生活水平邁上新臺階,但新時代、新征程,有新問題、新挑戰。當前,秀山依托“一腳踏三省、三省共一城”的獨特稟賦,加快建設渝鄂湘黔毗鄰地區中心城市,城市的建設需要積極作為的人才,在繁華的上海與發展的家鄉間,我選擇熱愛、遵循內心,陪伴家鄉一起繁華,是我對家鄉最長情的告白。
生長于小樹的葉子,在見識過天空的廣闊、遼遠的風景后,拒絕清風的邀請,落于樹根,滋潤著這片土地,小樹終會長成參天大樹。
(秀山縣 吳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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