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公器私相授受,倒教人想起《儒林外史》中范進中舉——只不過今日瘋癲的不是考生,倒是那發榜的文壇老爺。
前文回顧:頒獎董宇輝,人民文學獎成文壇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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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怪事多。
關中有一后生名董宇輝者,原是教番話的西席,庚子年(2021)疫氣橫行,丟了教鞭,改行在方寸屏幕前當網紅賣書。此人生得眼小聚光,又頗有巧舌,專愛往白話里摻些“霽月光風”“歲月沉香”之類的酸詞,仿佛孔乙己偷了半本《佩文韻府》。
癸卯(2024)冬,此人與東家齟齬,作了一篇《別俞公書》。開篇便是“歲月不居”,中間夾著“少年意氣”,末了還要“煙火饕餮”——通篇像極了未莊趙老太爺給秀才寫的聯,字字端著,句句擰著。
復旦嚴夫子拍案喝道:“董生,說人話!”市井閑漢卻哄笑:“這尿壺鍍了金,便當它是宣德爐了!”
忽一夜,《人民文學》衙門敲鑼打鼓送來“傳播貢獻獎”。你道為何?原是董生兩場直播,竟將積壓的舊刊賣出百萬冊。文壇老爺撫須笑曰:“此乃文曲星下凡。”圈內諸公有的掩鼻,有的作揖,倒像極了咸亨酒店里看孔乙己寫茴字的酒客——明知是鬼畫符,偏要贊聲“好字”。
最奇是那幾十萬“丈母娘”,捧著董生那些“山川湖海”的酸文,如同阿Q摸著尼姑庵的圍墻,硬要嗅出龍涎香的味來。一篇狗屁不通的“小作文”,倒叫她們哭濕三條帕子,反罵嚴夫子“嫉賢妒能”。
昨夜翻《狂人日記》,見“救救孩子”四字滲出血來。今日文壇卻把鍍金某壺供上神壇,還要焚香祝告:“此乃振興文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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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獎若公器,本應如明鏡高懸,照見天下文章肝膽。而今竟有人將“傳播貢獻獎”當作碎銀幾兩,專贈那替自家吆喝賣書的網紅。
董生宇輝賣《人民文學》百萬冊,便賞他一塊鍍金牌匾,豈非效法前清捐官鬻爵?
諸君且看:分明是流量網紅搖身變文曲星,直播間里喊一聲“追憶風華”,文壇便慌忙遞上紅毯金杯。如此公器私相授受,倒教人想起《儒林外史》中范進中舉——只不過今日瘋癲的不是考生,倒是那發榜的文壇老爺。
董生最大的所謂“傳播貢獻”,不在賣書幾何,而在其小作文翻車時,數十萬“丈母娘”仍高呼“宇輝有文化”。這場景何等眼熟?
一篇佶屈聱牙的《別俞公書》,通篇“光影飛掠”“并坐而歌”,仿佛孔乙己穿長衫吃茴香豆,偏要念叨“回字有四樣寫法”。文壇耆宿們捧著董生的帶貨數據,如同末代翰林給軍閥寫壽聯,還要自辯:“此乃新舊融合。”
諸公且看那頒獎詞:“將文學一次次推向讀者”——推的是文學,還是定價59元的雜志?
董生獲獎那夜,我獨坐燈下翻《吶喊》,忽見扉頁上滲出墨跡,原是百年前狂人、孔乙己、閏土們的淚。今日文壇盛景,在直播補光燈下照得通明,卻映不出半個有基本智識讀書人的影子。
忽聞窗外小兒歌謠:“文學獎,文學獎,金杯銀杯帶貨響。文壇老爺跪銷冠,書生不如念白字的網紅紅!”這童謠倒是比董生的小作文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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